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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南食店,一时只闻旁人吸溜汤饼的动静,呼哧呼哧灌江饮海。
谢皎道:“两浙究竟——”
“鱼兜子来啦客官!铛头留过心,没有半条姜丝儿,用好,用好!”
行菜小哥肩叠二十来盏菜肴,落盘就地一转,自赴别桌上菜。谢皎道谢,挟一枚晶莹剔透的鱼兜子,错把香醋当糖汁,入口皱眉道:“好酸。”
二更二点不到,店里涌进一帮苦劳力,呼喝着与掌柜问好,提十来只水瓜递给行菜。
他们各取一份煎鱼饭,又央行菜倒黄汤来,连吸带喝,好不香甜快活。行菜见不够,端出几碟小瘪的鱼兜子,尽数拨给少壮后生,笑骂:“慢些吃,又没人抢!”
孙通判奇道:“这……劳碌汉也都吃得起?”
谢皎呷绿豆甜汤,答道:“三哥有所不知,二更以后,店中大小菜色一律九钱。掌柜的说了,既卖不尽,不如分吃,图个长长久久。”
“中原水产生意,到底不如两浙兴旺。”他大发感慨。
谢皎淡笑。
“掌柜的,银盘一概收回来了!”帮闲汉子大步进店,搭肩汗巾湿透,手提两笼吃剩的餐器,“呼索太多,相隔又太远,我一人送不及。掌柜的!掌柜的,涨两个钱可好?”
行菜奇怪道:“张老儿家只隔一条街,小孙子摆满月酒,指明要切二两熟羊肉,外加一壶乳酪,你走过去只需半炷香,怎地送不及?”
“呔!有个嫂嫂偷食儿叫夫家捉住了,眼下扒衣大闹,说要卖去鬼樊楼,街口水泼不进!我若去送,只能绕道,莫说半炷香,再添一炷都赶不上。”
帮闲汉子大笑,左抄一笼熟羊肉呼索,右挽一壶黄澄澄乳酪,边走边道:“长得怪娴静,谁想是这等货色,待我回去瞧她一瞧!”
“——小哥,嗝!桐皮熟脍面,再来一碗!”
“好嘞,客官稍待,桐皮面这就上桌!”
行菜头大如斗,分身乏术,几步钻去后厨。
“作孽来,作孽来,鬼樊楼那等魔窟。”掌柜上了年纪,越发不明白后生少年的路数,止不住跌脚长叹。
“老人家,这你就不懂了。”那食客浓眉大眼,举箸指点,饱吸一口汤饼,搅和舌头含混道,“食得咸鱼抵得渴,浪过潮退,便是鱼水夫妻一笔勾,哪个管你生死。”
“当真?”掌柜捻须不信,“五十年前我老人家成婚之时,那可是许下了海誓山盟啊!”
“亲眼见之,确是这道理。”谢皎笑道,“你老人家平生不出东京城,哪知外头沧海桑田。少年人挣前程居无定所,成双吃饭都难,岂不是见到一处火光便要偎前取暖么。生死相依破镜重圆,话本子海了去了,虽为佳话,终不如飞鸟各投林来得实际自在。”
那食客朝她略一拱手,清了清嗓子吆道:“嘿,娘子可不像那种寻死觅活的鸳鸯鸟,一生只争一个巢,与我一般,是个逍遥之人。”
“过奖。”她道。
“三娘子还……还成过亲?”孙通判傻眼,“莫不是孩儿亲,你也不愿,无疾而终?呸呸,三哥又说错话了……该罚,该罚!”
“——我守寡。”
她回眸一笑,粲然道:“命太硬,亲朋夫婿无一不克,独我苟活游荡,实在晦气得厉害,你不要同我走靠太近。”
“当真?”孙通判莫名脱口而出,“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总不嫌累得慌么?”
谢皎一愣,塌下肩背,埋首伏桌道:“命不好,哪敢累人共沉沦。”
她想,真是奇了,旁近者虚与委蛇,萍水相逢却能呕出肺腑。
“两浙再变也是家,此间事了,若能回一趟家就再好不过,”谢皎瓮声道,“只是院中两株梅树多年无人照料,怕已枯死,感觉对它不住。”
“相距咫尺,思慕无能入她心肺一分半寸,还说浑话引人堕泪,孙黾啊孙黾,你真是该死了。”
孙通判心底一边自唾,一边又忍不住瞧她莹烁的双眼,脱口而出问道:“他——我那无福的兄弟——他去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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