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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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林说：“王秘书我已经很长时间不和他来往了。”</p>

刘唐说：“为什么？”</p>

邹林说：“不为什么。我感觉，他老是回避我！”</p>

刘唐说：“你应该找找他，你告诉他……”</p>

邹林说：“告诉他什么？”</p>

刘唐想了好一会儿，用很低的声音说：“你告诉他，如果我被抓起来，你邹林也会受到牵连的！”</p>

【16】</p>

邹林有半年时间没看到王秘书了。</p>

邹林说：“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p>

王秘书说：“以前也白，我都给染了！”</p>

邹林说：“那现在你怎么不染了？”</p>

王秘书说：“现在我觉得没这个必要。”</p>

邹林说：“你还是染染吧！”</p>

两个人见面扯了好一会儿，王秘书才说：“那个事儿，我给你问了，公安部可能向省里派了一个工作组！”</p>

邹林说：“这个工作组是干吗的？”</p>

王秘书说：“具体干吗，我不清楚。”</p>

邹林说：“会是去调查刘唐吗？”</p>

王秘书说：“应该是不会。”</p>

邹林说：“但我担心……”</p>

王秘书说：“这个你不用担心，真是去调查刘唐的话，我认为也都正常。他弟弟上了公安部的A级通缉令……”</p>

邹林说：“王秘书，公安部会不会也在调查我？”</p>

王秘书说：“那百分之百不会！”</p>

邹林说：“为什么？”</p>

王秘书说：“公安部没权力调查你，再说公安部调查你什么？你和刘唐一起杀人了吗？没有吧，你和刘唐一起倒卖过军火吗？没有吧！所以，你放心……”</p>

邹林说：“可刘唐说……”</p>

王秘书说：“刘唐这个人总是胡说，他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假如公安部真的要调查你，那我可以去告他们！”</p>

见王秘书这样说，邹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我放心了。”</p>

王秘书说：“今后你还是少和刘唐这种人来往，你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和刘唐最近又搞了一个项目？”</p>

邹林说：“还是前年那个铅锌矿！”</p>

王秘书说：“这么久了，还没完呐？”</p>

邹林说：“中间出了些岔子，抽时间，你再和张省长打个电话！”</p>

王秘书说：“这个电话我不能打！”</p>

邹林说：“为什么？”</p>

王秘书说：“不为什么。”</p>

邹林说：“这个项目很赚钱……”</p>

王秘书说：“你已经有那么多钱了，你干吗还要……”</p>

邹林不高兴了：“你都当那么大的官了，那你干吗……”</p>

王秘书也不高兴了：“邹老弟，听哥一句话，这个项目不要再搞了。”</p>

邹林说：“都搞这么长时间了，不搞可惜了。王秘书，你不用为难了，这个电话我让我爸打！”</p>

王秘书忽然用很低的声音说：“你爸有一天非死在你手里！”</p>

邹林愣了好一会儿，才又问：“王秘书，你刚才说什么？”</p>

王秘书已经冷静下来：“我说，你爸最疼的就是你！”</p>

邹林被王秘书说得很难受，最后，他向王秘书坦言：“我知道，现在不应该和刘唐走得这么近。但我已经上了他的贼船，如果现在就这么下去，我有可能会被淹死！”</p>

【17】</p>

贺延龄带着部里的特别小组刚来到益州时，一共有十八个人，现在半年过去了，小组成员增加到了九十七人。</p>

十八人时，衣食住行还容易解决，这将近一百人了，就有些麻烦。</p>

这种麻烦倒不是这一百人没吃没住，而是如何保证这么多人在一起生活不被暴露。</p>

益州这两年也在不断加大治安防控力度，尤其是对外来人口，都要逐一进行登记。如果某个小区突然来了一百多陌生人，不用警察来查，小区的大妈们都会向派出所报告。</p>

为了不引起当地警方的注意，贺延龄只能将干警分散到市区各个角落里。</p>

尽管他们的通讯都能做到绝对保密，但为了万无一失，贺延龄命令，重要的线索，必须当面汇报。</p>

晚饭后，贺延龄接到曹岩的短信，要求见面。</p>

两个人没有到公共场所。他们的身份太特殊，益州这里有他们的同学、朋友，万一碰到了不好解释。</p>

贺延龄说：“那就到老地方吧！”</p>

【18】</p>

曹岩负责的是外线侦察，他的身份需要保密。贺延龄与他见面的地点大都在车里。</p>

曹岩住的地方很偏僻，小区外还没有监控设施。他把车停在靠西面的停车场，小区目前入住率不高，停车场里停的车很少，连收费的人都没有。</p>

贺延龄开车来到停车场后，曹岩下了车上了贺延龄的车。</p>

两个人见面连寒暄都没有。</p>

贺延龄说：“你发现什么了？”</p>

曹岩说：“我发现刘唐有个重要关系人！”</p>

贺延龄说：“谁呀？”</p>

曹岩说：“邹林。”</p>

贺延龄有些惊讶：“你说的，是那个邹林吗？”</p>

曹岩说：“是的。”</p>

两个人没往深说，显然他们都知道邹林。</p>

曹岩说：“这个邹林我现在能否去查他？”</p>

贺延龄说：“绝对不能去查他！”</p>

曹岩有些诧异，这次下来，部里给了尚方宝剑，无论涉及谁都要一查到底。</p>

曹岩说：“通过查邹林，可以从另一个侧面找到刘唐的犯罪证据……”</p>

贺延龄说：“可我们手里没有任何涉及邹林刑事犯罪的线索，你凭什么去查他？”</p>

曹岩说：“邹林可能涉及某些官员的腐败……”</p>

贺延龄十分不满：“你想去反腐吗？曹岩，我们是警察，公安机关只有打黑的职责，没有反腐的权力。”</p>

曹岩说：“可如果不‘反腐’，我们去‘打黑’，就可能被‘黑打’……”</p>

贺延龄说：“被‘黑打’了，我们也得要依法办案！”</p>

【19】</p>

苏岩和手下马三穿着警服开着警车在大街上巡逻。</p>

马三是警察里的作家，过去不在支队。自从受到厅长表扬后，就被调到了局里。这种不务正业的警察，局里各科都不要。这让领导很尴尬。苏岩为领导排忧解难，将马三要到了支队当了内勤。马三到了支队，一直想写写苏岩，苏岩不让。</p>

马三问苏岩：“为什么不让我写你啊？”</p>

苏岩说：“你们这帮傻逼作家总是胡鸡巴写！”</p>

马三说：“我是警察，我不能胡鸡巴写。苏支队，你让我写吧，我能把你写得很崇高。”</p>

苏岩差点吐了：“马三呐，你这么说，简直快赶上我老姨了。”</p>

马三就问：“那你老姨都说什么了？”</p>

苏岩不想往下说，只好假装深刻地告诉马三：“崇高不能说在嘴上，警察的崇高更不能写在纸上。”</p>

马三说：“苏支队，这是什么意思啊？”</p>

苏岩说：“没什么意思。”</p>

马三要深入地和苏岩进行探讨，苏岩烦了，他对马三严厉地说：“别跟我扯没用的，赶紧巡逻！”</p>

苏岩和马三都是刑警。他们没有巡逻的职责，但现在为了整治社会治安，局里要求全警员全天候全街道24小时巡逻。所有科室都划归了责任区。</p>

夜里有时刑警们要加班破刑事案子，苏岩不忙的时候，便领着支队的内勤马三来完成局里交给他们的这项额外任务。</p>

经过了长时间全警员全天候的巡逻，社会治安明显得到了好转。巡逻时很难碰到抢劫之类现行犯罪，这也让参与巡逻的警察轻松不少。</p>

但正因为轻松，巡逻时也很无聊。</p>

苏岩问马三：“你是八零后，你父母为什么会给你起个马三的名字？”</p>

马三说：“最开始给我起的是叫马三立。”</p>

苏岩说：“马三立不是相声演员吗？”</p>

马三说：“我爷爷可喜欢听他的相声了，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成为马三立那样的人物，可我爸却不喜欢马三立，所以等我爷走了以后，我爸就把我从马三立改为马三了……”</p>

苏岩说：“把马三立改为马三怎么就能说明你爸不喜欢马三立呢？”</p>

马三说：“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我今晚回家我问问我爸！”</p>

苏岩说：“你回家都半夜了，你明天再问吧！”</p>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还听着对讲机里的通话。</p>

警车里有两套对讲系统，一套是苏岩他们这些业余巡警所用，另一套则是真正巡警通话所用。</p>

真正的巡警太忙了，系统里的通话几乎不闲着。</p>

“滨江城市花园6号楼，有一位65岁大娘无法下楼，001通知附近的巡0971，立即前往察看。”</p>

“001，巡0971接到通知，立即察看。”</p>

“西三条楼爱民街，有一乘客酒后与出租车发生争执，001通知附近的巡0862，立即前往察看。”</p>

“001，巡0862接到通知，立即察看。”</p>

……</p>

苏岩这些业余巡警不干这种脏活累活，他们每天都是沿着固定的路线完成自己的责任区巡逻就行。</p>

路边的电线杆上都标有治安防范数字。</p>

来到固定的地点之后，要及时向总部报告。苏岩拿起对讲机，准备报告时，母亲给他打来电话：“大儿子，你现在不忙吧，妈告诉你个事儿啊，你老姨和我说……”大概听到老姨要说什么，苏岩急忙打断道：“妈，我一会儿给你打回去啊。”</p>

苏岩放下电话，拿起对讲机，开始向总部报告：“003，巡0175经过2217防控点，一切正常。”</p>

很快对讲机就传来：“003收到。”</p>

往常苏岩来到这个2217防控点之后，就要往回返。但今天他却对马三说：</p>

“到前面那个停车场转转！”</p>

于是马三就把巡逻车开向了那个黑黢黢的停车场。</p>

【20】</p>

贺延龄和曹岩看到一辆闪着警灯的巡逻车驶过来时，两个人急忙俯下身去。</p>

停车场里停着的车辆很少。</p>

警车一般转转就离开，但这次警车却停了下来。</p>

苏岩和马三下了警车，拿着手电挨个往车里看。</p>

贺延龄和曹岩商量怎么办。</p>

曹岩说：“如果手电照见我们，我们就只好假装同性恋了！”</p>

贺延龄说：“快拉倒吧，那太恶心！”</p>

曹岩说：“恶心是恶心，但警察看见了会假装没看见。”</p>

贺延龄说：“这里不是北京，这儿的警察会把我们带回去审查！”</p>

曹岩说：“不能吧！”</p>

两个人正说着，窗外的手电光已经越来越近了。</p>

苏岩让马三今天到这儿来，一方面是检查，另一方面，也是借机给母亲回个电话。</p>

马三用手电往每个轿车里照射时，苏岩在电话里也与母亲聊得正欢。</p>

苏岩差不多每天都要抽时间和母亲聊聊。由于天天聊，聊的内容早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p>

母亲说：“你老姨让我不要再吃海参了，说里面有虫子，是吗？大儿子！”</p>

苏岩说：“妈，她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让你把海参都给她吃！”</p>

母亲说：“你老姨不是这样的人！她这么说，是对我好。”</p>

苏岩说：“对你好什么呀！她的话，你可不要再信了。我老姨的话太没谱了，昨天她告诉我说吃榴莲前放微波炉加热7分钟会更甜，妈，我实话告诉你，现在我家里根本不能待了，邻居们都劝我搬家，都说我在炖屎！”</p>

苏岩说得一本正经，拿着手电往车里照的马三已经乐出了声。</p>

马三光顾着乐了，他用手电光在车里随意扫了一下，就跟着苏岩离开了停车场。</p>

【21】</p>

马三没发现贺延龄和曹岩，一场尴尬也就这么躲了过去。</p>

两个人爬起来，看着那辆巡逻警车远去的背影，贺延龄继续批评曹岩：“我们是公安部来的警察，干吗到这儿了还要鬼鬼祟祟？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保密啊！曹岩呐，我们这个案子太大了，为了保密，我们必需要小心谨慎。你去查邹林，我相信完全有可能会得到有关刘唐的犯罪线索，但你想到没有，任何调查都会有暴露的危险，一旦邹林察觉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告诉他父亲！”</p>

曹岩感觉到了问题严重性。</p>

贺延龄说：“真那样的话，我们这个专案小组就要被调查，我们的整个行动计划就会暴露！现在你明白了吗？”</p>

曹岩说：“我明白了。”</p>

【22】</p>

范冰冰和张馨予手挽着手从电梯里出来后，站在门前的服务员一个个全都睁大眼睛使劲儿看。</p>

报纸上不是说这两个人有矛盾吗，怎么还手挽手了？</p>

这是高档饭店，来名人来明星是经常的。饭店服务员虽然惊讶但也都见怪不怪。</p>

孙亚辉看到了范冰冰和张馨予走出了电梯，故意没理她们俩。他站在VIP雅间的门前，看着她们俩款款走到跟前。</p>

张馨予看了看房间号，问孙亚辉：“哥，你是刘总吗？”</p>

孙亚辉说：“我不是刘总，刘总在房间里。你进去吧！”</p>

张馨予进去后，范冰冰对孙亚辉贱兮兮地说：“那你是孙总了！”</p>

孙亚辉指着范冰冰，说：“从现在起，你不准笑！”</p>

范冰冰说：“为啥呀？”</p>

孙亚辉说：“你这一笑，他妈的，是个人都能看出你不是真的了！”</p>

【23】</p>

虽然两个演员都不是真的，但刘唐总体还算满意。他甚至让假的范冰冰脱下裤子，看了看她的腿。假范冰冰说：“不错吧，我的腿比真的要好看。不信，你摸摸。”刘唐伸出手摸了之后，也说：“还行，比猪肉的手感要好。”假范冰冰笑了。</p>

孙亚辉在旁边问假的张馨予在韩国做这样的手术需要多少钱，假张馨予报了个数。孙亚辉说：“这么贵呀？”</p>

假张馨予说：“不贵，反正你们这次不是给报销吗？”</p>

孙亚辉愣了一下：“谁说的？事先你们王哥给我报的不是这个价啊！”</p>

假张馨予说：“那我不管，反正我得收这些钱。”</p>

郭子强走过来，抬腿就是一脚：“你再说一遍。”</p>

假张馨予站起来，说：“你们怎么还带踹人的？”</p>

郭子强揪着她的头发说：“我们还带杀人的，你信吗？”</p>

假范冰冰急忙陪着不是：“哥哥哥，你别生气，价格还是按咱们说好的算。”</p>

两个假演员被吓住之后，郭子强还给她们俩提要求：“一会儿，你们俩可以随便吃，但是……”他指着桌子上的一瓶高档的外国酒，“这个酒，服务员给你们倒的时候，你们就说喝不惯，谁也不准喝啊！谁要喝了，谁的钱就不给了。”</p>

假张馨予认识这个酒：“哥，我知道，这个酒老贵了。”</p>

刘唐也对她们提要求：“一会儿，要来两个真演员，还有两个大老板，你们俩一定不要随便打听，更不要把今天这个场合说出去，你们俩听懂了吗？”</p>

两个假演员一起说：“听懂了。”</p>

【24】</p>

来的两个大老板一个是邹林，一个是张景春。张景春喜欢美酒和美女，美酒无所谓，美女张景春有时很挑剔。于是，刘唐找了两个真演员和两个假演员。</p>

两个真演员陪张景春喝酒，两个假演员陪张景春睡觉。</p>

张景春事先不知道邹林会来，推开门见到邹林坐在主宾位置，十分惊讶。</p>

刘唐过去总吹嘘与邹林关系好，这样的场合邹林都能来，看起来，两个人关系确实好。</p>

席间，邹林见来了这么多各具特色的演员，就没怎么和张景春寒暄。这种场合，大家都不谈正事儿。</p>

那两个真演员过去也和张景春熟，于是都抢着和张景春一杯一杯喝着美酒。</p>

刘唐和邹林在旁边时不时地低声细语。</p>

邹林说：“王秘书告诉我公安部是向你们省里派了个工作组！”</p>

刘唐说：“这个工作组来我们省干什么？”</p>

邹林说：“王秘书不知道！”</p>

刘唐说：“那让他再去问问。”</p>

邹林说：“他问公安部也不会告诉他！”</p>

刘唐说：“能不能让你父亲去问问？”</p>

邹林说：“我父亲更不能问了。”</p>

刘唐说：“为什么？”</p>

邹林说：“我父亲最近对我好像很有想法，你看，包括今天这个电话，他都没有给张省长打！”</p>

刘唐说：“没打就没打呗！其实，今天你能来陪张省长吃饭，这比你父亲打电话都管用。”</p>

刘唐说得没错。</p>

副省长张景春虽然和美女们一杯一杯地喝酒，但他双眼的余光始终在邹林的身上。</p>

邹林和刘唐说话时的姿态，让张景春很感慨。</p>

邹林这种人都对刘唐这么谦让，那刘唐可太不简单了。</p>

而让张景春产生这样的错觉，也正是刘唐搞这个饭局的目的所在！</p>

【25】</p>

贺延龄开车回到了专案组益州基地。</p>

这是一个家家都带院子的别墅区。</p>

贺延龄的轿车驶到3C时，院子的大门自动打开了。</p>

贺延龄进院子前，习惯性地向前后左右看了看，觉得一切正常了，才开车进了院子。</p>

当初租这套别墅时，贺延龄派的是杨晓东。杨晓东很年轻，是个帅哥，他和房东说他和同学要开个IT公司。房东一点没多想，这里的别墅不少都租给了这样的公司。</p>

贺延龄进了别墅，直接来到了客厅。</p>

客厅很大，窗户上挂着厚厚的窗帘，四周的墙上挂着黑板和大白纸。</p>

黑板、白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刘唐、刘元、孙亚辉等人的“主要社会关系”“次要社会关系”“家族犯罪基本框架”“社会组织犯罪框架”等。</p>

高歌、王眉、龚铁军、杨晓东等人或操作着电脑，或在黑板上写着什么。他们见贺延龄走过来，就像没看见似的。</p>

贺延龄巡视了一圈，准备转身离开时，墙角的龚铁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p>

附近的王眉吓了一跳：“你诈尸啊！”</p>

龚铁军没理王眉，继续敲打着键盘。</p>

贺延龄来到了龚铁军的面前。</p>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一排排凌乱的数字正迅速地变得规整，龚铁军像是在破译着什么。</p>

贺延龄说：“进展顺利了？”</p>

龚铁军说：“是的。”</p>

贺延龄说：“能突破吗？”</p>

龚铁军说：“应该没问题。”</p>

贺延龄说：“太好了。”</p>

龚铁军说：“只要这个密码拿到手，我很快就能把坐标给你算出来。”</p>

贺延龄拍了拍龚铁军的肩膀：“好样的！”</p>

龚铁军伸了一个懒腰，也拍了拍贺延龄的肩膀：“贺处，我得感谢你啊！”</p>

贺延龄说：“感谢我什么呀？”</p>

龚铁军说：“你没进屋之前，这个电脑像老牛一样，慢得不行，你刚一进来，它就马上变快了……”</p>

高歌在旁边说：“龚铁军，你也太能溜须了吧！”</p>

龚铁军说：“这我有什么可溜须的，本来嘛，贺处一进来，电脑就嗖地……”</p>

贺延龄对龚铁军说：“嗖什么嗖！我没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偷懒了？”</p>

龚铁军做着手势：“报告贺处，我都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p>

贺延龄说：“是吗？那等这个密码出来，你马上睡觉啊！”</p>

高歌和王眉在旁边不干了：“我们也两天两夜都没睡了。”</p>

但贺延龄假装没听见，离开了大客厅。</p>

【26】</p>

别墅的每个房间都分给了不同的组。门上分别写着“侦查组”“分析组”“综合组”“行动组”。</p>

杨晓东从大客厅的综合组出来，拿着一叠打印纸，来到了一个小门前。</p>

这个小门虚掩着。</p>

杨晓东推开门走进去。</p>

这个房间里堆放着不少电脑主机。</p>

一排排指示灯不停地闪烁着。</p>

墙角有个沙发，贺延龄坐在沙发里，正香甜地睡着。</p>

杨晓东看了一眼，转身正要离开时，贺延龄便睁开了眼睛：“什么事儿，说吧。”</p>

杨晓东走回来，把手里的那些打印纸递给了贺延龄：“这是新上来的两条线索。”</p>

贺延龄看完，对杨晓东说：“这两个线索先不要往下查了。”</p>

杨晓东说：“为什么？”</p>

贺延龄说：“你调查的方向有问题！现在没有证据表明刘唐有重大涉黑犯罪，你这么去调查，倾向性太明显了……”</p>

杨晓东说：“贺处，你看，刘元都已经涉及杀人、买卖枪支等犯罪……”</p>

贺延龄说：“刘元涉及犯罪并不等于刘唐也涉及啊！从目前掌握的证据看，刘元的公司与刘唐的公司没有公开的交集！我们心里可以怀疑刘唐，但我们办案必须要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如果我们真的找不到刘唐的犯罪证据，那我们就必须认定刘唐是个守法公民！”</p>

【27】</p>

高歌见杨晓东在贺延龄的房间里，就站在别墅的走廊里等着。利用这段空闲，她急忙给儿子打了个电话。</p>

高歌说：“儿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p>

儿子说：“你没给我打电话，我如何能安歇？”</p>

高歌说：“我现在给你打了，那你现在立刻安歇如何？”</p>

儿子说：“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安歇！”</p>

高歌说：“什么问题呀？”</p>

儿子说：“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p>

高歌说：“妈妈在忙工作啊？”</p>

儿子说：“什么工作要忙到半夜呀？你向我坦白，你是在忙工作还是在忙婚外恋？”</p>

高歌说：“什么叫婚外恋，你懂吗？”</p>

儿子说：“我似懂非懂。”</p>

高歌说：“你把电话给爸爸！”</p>

儿子在电话对爸爸说：“我妈要给你指示，你过来接旨！”</p>

丈夫接过电话，高歌一顿训斥：“是你和儿子说‘婚外恋’这个词的吗？”</p>

丈夫根本不接茬：“亲爱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快休息吧，家里你不用惦记啊，儿子每天都可乖了，当然了，儿子就是特别想你……”</p>

听丈夫这么说，高歌的心也变得很柔软：“那你想我吗？”</p>

没等听到回音，高歌见到杨晓东出来了，就又急忙说：“你和儿子睡吧，我要工作了。”接着挂断了电话。</p>

杨晓东说：“你老公可真好，我老婆要是敢对我这样，我非休了她！”</p>

高歌说：“怪不得大西洋今晚刮台风，原来是你给吹的！”</p>

【28】</p>

高歌打着哈欠把几张打印纸放在了贺延龄的面前。最上面的一张纸上，是一排排银行账号信息。</p>

贺延龄认真地看着。</p>

高歌一边指着一边说：“这是刘元老婆的一个秘密账号……这是盛唐集团控制的一个秘密账号，现已确认刘元老婆账户里的这两百万是由这个账户转入的。”</p>

高歌又拿起另外一张纸：“贺处，你看，盛唐集团的这个账户，还曾经给刘唐的前妻、刘唐的母亲、刘唐的哥哥汇过钱。毫无疑问，这个账户是由刘唐实际控制的。”</p>

贺延龄高兴了：“这些足以能证明刘唐涉嫌为刘元提供逃跑、藏匿的资金。”</p>

高歌说：“是的。现在凭这一个证据，就能把刘唐抓起来了！”</p>

【29】</p>

孙亚辉说：“会不会把你抓起来？”</p>

刘唐说：“不可能。”</p>

孙亚辉说：“我是怕……”</p>

刘唐说：“你怕什么？你有什么可怕的，公安部下来的只是个工作组！”</p>

刘唐通过朋友打听了，每年公安部都会往省里派各种各样的工作组，什么执法检查、业务培训等。</p>

但孙亚辉还说：“刘总，反正我们都有绿卡，要不我们走吧？”</p>

怕刺激刘唐，孙亚辉没说跑。</p>

刘唐说：“要走的话，我们也不能现在走。我们到国外不能去要饭，我们需要钱。”</p>

孙亚辉说：“我们有的是钱呐！”</p>

刘唐说：“这些钱大部分是房产！”</p>

孙亚辉说：“我们可以卖呀！”</p>

刘唐说：“这么多的房产，你怎么卖？本来公安部没想抓我们，要是看我们这么卖房子，不想抓他们也想抓了。”</p>

孙亚辉说：“刘总，你说的有道理。”</p>

刘唐说：“孙总，你不要怕，有邹林做靠山，公安部绝对不会轻易抓我们的！”</p>

【30】</p>

贺延龄向副部长韩健汇报时，要不时把各种照片、文件同步发过去，所以面前的显示器上会不断地出现：“北斗卫星连接，加密数据已发送”“北斗卫星连接，加密数据对方已收到”等字样。</p>

韩健对照片之类不是很关心，那些会有部里的专家去专门分析。韩健所关心的是这个涉黑犯罪团伙的成因。</p>

韩健问贺延龄：“在‘×·××’命案中，钱凯和吴立波仅仅是公司的保安，可他们在枪杀聂树远等人时，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从容？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吸了毒品吗？有没有其他更深的原因。”</p>

贺延龄说：“有。”</p>

刘唐、刘元这个涉黑犯罪团伙形成的时间很早。由于打击不力，这个团伙已做强做大。强了大了之后，自然就有了名望有了招牌。有了名望有了招牌，自然就吸引了一批名为“保安”的罪犯。这些罪犯都有着良好的身体素质，他们多数都是在各种体校、武校中直接招募。为了培养亡命徒，这个涉黑团伙不惜人力、物力。凡是为公司为老板打人、杀人的，公司不仅以钱以物重奖，还会不惜一切代价，通过各种渠道去加以保护。杀了人不仅不用进监狱，还能摇身一变进入公司的领导层。</p>

贺延龄以郭子强为例：“郭子强曾在部队里受过特殊训练，刘唐亲自对其进行拉拢，给钱给女人给毒品，渐渐地郭子强被刘唐洗脑为公司的杀人工具。郭子强身上至少有三条人命。这么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罪犯，很早就被任命为总经理助理，这对其他人的鼓励是不言而喻的。”</p>

“刘元命人枪杀聂树远的起因是聂树远扬言要报复刘元，结果刘元先把聂树远杀了。类似的案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p>

“×年×月×日，益州另一黑道人物王永成扬言要炸盛唐集团。结果，十天后，王永成被人枪杀。现已查明，犯罪嫌疑人是郭子强。”</p>

韩健听不下去了，问贺延龄：“这个涉黑团伙涉嫌的命案有多少？”</p>

贺延龄说：“至少十起以上，现已造成了九人死亡，其中有五人是被枪杀！”</p>

韩健说：“到目前你们已经掌握了多少犯罪嫌疑人？”</p>

贺延龄说：“够‘刑拘’的，已经有86人！”</p>

韩健说：“什么时候能够收网？”</p>

贺延龄说：“现在还有两个关键线索需要查实。”</p>

韩健说：“哪两个？”</p>

贺延龄说：“一是枪的来源，二是刘元的藏身之处！”</p>

韩健火了：“这两个线索是重中之重，如果查不到查不实，贺处，我认为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饭桶！”</p>

【31】</p>

找到了破解密码的途径，把相关数据排列组合，即便是龚铁军面前这么高级的计算机，要得出最终结论，也得运算上一段时间。</p>

这段时间最闹心。</p>

龚铁军为了消磨掉这段闹心时间，就配合王眉给于镜涛打电话：“你是王眉的爱人吧？”</p>

于镜涛说：“你是谁？”</p>

龚铁军说：“我是谁，你应该知道啊。”</p>

于镜涛说：“你是王眉的情人呗，王眉和你至少上过六次床，对吗？”</p>

于镜涛说话如此露骨，龚铁军接不下去，他只好把电话递给了王眉：“你老公是变态！”</p>

王眉瞪着龚铁军说：“你才变态呢！”</p>

于镜涛在电话里还和王眉窝囊龚铁军：“他是警察吗？一点都不会吓唬人，哪有上来就问你是不是王眉的爱人？一看就没搞过破鞋！”</p>

王眉生气了：“那你搞过是吗？”</p>

于镜涛说：“你天天不在家，我当然得搞了……”</p>

王眉说：“你要是敢搞，我就把它给剁下来。”</p>

王眉把一张血淋淋的照片发给于镜涛。</p>

于镜涛一点没害怕：“这是狗的。”</p>

王眉说：“不是狗的，是你的！”</p>

于镜涛和王眉在大学都是学医的。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于镜涛就开始说家乡哪哪又开了一个新饭店，新饭店里的菜如何如何好吃。王眉的最爱就是吃。于镜涛以此想把王眉引诱回来。但王眉都流口水了也不往那接茬。</p>

于镜涛只好说：“亲爱的，那你晚上吃的是什么呀？”</p>

王眉晚上吃的是方便面，但她却说：“吃的是烤肉，吃完烤肉，我们厨师又给我们整了不少料理，吃完料理，我们厨师看见冰箱里还有一大块日本的神户牛肉……”</p>

王眉这么说的目的是想等完成任务之后，让于镜涛把这些好吃的都请她吃一遍，可她没说完，贺延龄就站在面前，对她气哼哼地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王眉，我看你是简直就是个饭桶！”</p>

【32】</p>

韩健说贺延龄是饭桶，贺延龄心里堵得慌，就把气撒在了王眉的身上。</p>

贺延龄说：“你和你老公吹什么呀？吃烤肉吃料理？我们这里有厨师吗？我们这里有日本神户牛肉吗？”</p>

王眉很少看到贺延龄发火，只好一个劲儿地温柔：“贺处，干吗急眼啊？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有日本神户牛肉，我也不吃啊，都被福岛核电站污染了，我吃了再得疯牛病咋整！”</p>

贺延龄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干活吧！”</p>

贺延龄训斥王眉的时候，龚铁军听到了电脑的一个提示音。</p>

这是他自己设定的，只有他明白这个提示音意味着什么。</p>

龚铁军几乎跳起来，奔着电脑冲了过去。面前的王眉几乎被他刮倒，王眉对他大声地说：“龚铁军，你这个饭桶，你疯了？”</p>

龚铁军没理王眉，他来到了电脑前，仅仅看了一眼，就对贺延龄说：</p>

“报告处长大人，枪的来源找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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