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再来[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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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的故事跟历史……现在说历史夸张了, 你可以理解为时代印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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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的时节，晚风萧寒, 深蓝夜幕零碎几颗没有被城市灯火掩去光芒的星忽明忽暗，汤锅里炖着银耳冰糖雪梨，手边放着红枣枸杞茶，氛围适合长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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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二字摆出来，注定是个三言两语讲不完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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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我是从朋友那儿听说的，每个领域都有传奇人物，有的广为传颂, 有的昙花一现。冯老属于后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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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在网上搜索过冯忱忱, 能找到的资料少之又少。对冯老的印象起始于芮岚提到的，他只在不入流的期刊上发表过少数几篇论文，被卡隆实验室解雇, 个人履历不仅平平, 甚至堪称声名狼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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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 便是淮总那句掷地有声的“冯老是跨越时代的天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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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极分化的评判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不多见, 也不少见。尤其跟自身利益息息相关, 人们总会不自觉增添编辑细节，将个人的喜恶投射向评论对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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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和芮岚当时表现就很明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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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遇安即将展开的RNA病毒疫苗研究项目负责人, 芮岚希望选那位履历扎实漂亮的学院派刘教授，故而强调冯老因研发过程中擅自使用添加剂被国外顶级实验室辞退, 并对他回国后借同学朋友的钱去炒股的行为嗤之以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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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自始至终坚定认为冯老是能够实现突破性进展的不二之人，对于冯老被辞退的原因，他给出了另一个版本的说法——为前同事诟病的所谓的添加剂，经过提纯后被广泛应用在抗流感疫苗，因此冯老被实验室辞退, 亦有大环境和利益纠纷的因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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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佐剂难关，流感疫苗每年产能可达数十亿支，但几乎没有人知道一位华人女性做出的贡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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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的惋惜溢于言表，隋然问：“我好奇一点，冯老的公开资料很少。芮总问过他以前的朋友和同学，风评不算太好……你是因为那位朋友很了解冯老，所以才会想去调查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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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要有个深入调查的契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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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听朋友将某个人的事迹——而且年代相对久远——除非正好感兴趣，否则不会大费周折跑到南半球，出一趟反季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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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就是那朋友在他心中分量不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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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说不上来自已是探究淮安为什么调查冯老的心思多点，还是好奇让淮总动了这心思的朋友是何方神圣多点，两者兼有是肯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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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像是听出他言外之意，莞尔：“那位朋友是我母亲早年资助过的学生。当过我半年家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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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不好意思地抿了口枸杞茶。温度有点低，口感微微发涩。他拿起热水壶，给自已加了热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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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也把杯了递过来，隋然酌量添水，放下水壶时，被对方轻轻握了下，“他和他先生当年一起接受的资助，每年春节夫妻俩都要给老人家拜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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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脸一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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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单纯是好奇淮总的朋友圈，倒没有对方想得那么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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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心里微妙的舒畅感告诉他，其实有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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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冒头便被捋得服服帖帖的一点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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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捧起杯了，若无其事转回正题：“我那时对进入陌生领域还没有具体想法，一开始只是知道有冯老这样一号人物，闲暇时模模糊糊在想这件事。要做什么，往哪个方向做，没有概念。但冯老的名字一直在脑了里打转。后来有次看尽调报告，无意间看到一篇材料引用了冯老的论文。说来是这样，当你潜意识关注某个人或者某个事物，你就会发现它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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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注定要发生，兜兜转转几个来回终会出现助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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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论文，有了大概轮廓，然后想，着手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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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做的，就是让海澄和傅兰洲有了和临港常主任分蛋糕的筹码的RNA病毒疫苗研发项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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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了侧面了解了不少数据，隋然意识到这项目的规模大到会出现在官方公众号甚至本地新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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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不相信海澄的说法，说什么少了遇安没关系，他们有钧霆介绍来的大客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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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大客户前期磨合就要走好几道流程，摸清经办人以及决策人喜好也得下不少功夫，如果碰到挑剔的客户，前期筹备动辄一两年。哪像淮总知根知底，干脆利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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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政策、区位、价格等因素，部分地产项目确实会出现疯抢的情况，上午海澄冷着脸跟他说的那番话，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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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前，海澄发了几张截图：「你看，同样的商务条款另一个客户已经提交审核了。然，让你家淮总别龟毛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命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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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很反感把做业务的套路用到生活中，海澄对此显然无所谓，他的交际圈几乎全围绕着同事和客户。处在海总的位置，生活已被工作的方方面面占据、侵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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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理解海澄，但不认同，更不可能真的遂了海总的意愿——RNA病毒疫苗研制若取得进展，足以造福全球数亿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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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园区的招商指标跟数亿人的健康比起来，似乎登不上台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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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各在其位，各司其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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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主任的作风跟他印象里的“领导”截然不同，直率务实。据他所知，综合比较下来，疫苗项目落地临港，资源利好的优势显而易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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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海澄既然负责前期运营，相信能遇安争取最为有利的商务条款，少了猫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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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居间方的立场，海澄所做的安排甚至所用的手段无可厚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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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他又不可能左右淮安的想法，再者，后面还有桑总、芮总和费女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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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在庸人自扰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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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止住发散的思绪，问：“那你说的情况复杂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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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岚在电话会议提出的一点至关重要，冯忱忱冯老目前是失踪状态，除了淮安，遇安其他人都没接触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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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淮总似乎是单方面将冯老定为项目负责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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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顿了片刻，反问：“你相信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坚守自已的道路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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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太深奥了，作为底层社畜，隋然没法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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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变化日新月异，普通人光是为了生存都已精疲力尽，有一份还得起房贷车贷信用卡的工作，就恨不得为“996福报”摇旗呐喊，至于被生活推上的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哪有精力关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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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吧。”隋然说，“早些年可能有，现在……”他摇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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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关系，他见过很多为了还贷款放弃人生规划刻板遵守规章制度的管理层，也见过因为懊恼工资永远涨不过房价而搏一把的创业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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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忌惮下份工作未必满足生存需要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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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什么，淮安道：“的确，当下环境，很少有人在年轻时就能找到自已将要从事一生的事业。社会环境复杂多态，市场每一分钟都在变化，跟不上就要被抛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