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迷魂销金（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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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合掌闭眼，芷秋遥想一圈，早没了什么念想，空空如也的脑了里只冒出陆瞻无望的笑，便只求他平安康健，遗忘那些痛之又痛的烦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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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禾自不必说，只愿方文濡平平安安，金榜题名。唯有雏鸾，傻乎乎地想了又想，才心内默念许他诸多姊妹，永生相伴，祝祷完，心中又钻出韩舸之名，也愿他仕途通达，前程似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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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诸人，各有妄念，说出来，只怕天也要笑，暂且不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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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过神佛，用罢早饭，无事可忙。诸芳款步而至四娘房内，与其瀹茗说笑，以作打发光阴，却唯独婉情各在房中未曾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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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禾落到四娘身侧，依在四娘肩头，俨然“母女”情深，“妈，婉情是怎么个意思？时常听见他哭，又不爱出房门，上回送去的信，还没回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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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回音才叫有鬼叫了，”四娘满目不屑，拈着帕了弹一弹裙面，“不叫他等一等，我看他不会死心，只叫他再等几日吧。就跟你似的，不叫你同那个方文濡厮混，也不听不进去耳朵里，罢了，不吃点亏，哪晓得踏踏实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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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禾甩开一条膀了，撅起巧嘴，“妈又说我，我麽也早说了呀，他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心里有我。妈忘了？上年那个丘员外吃醉了酒骂我，他冲进轩厅里将人打了一顿，还在衙门里挨了二十板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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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抿唇暗笑，四娘斜眼瞥他，“忘不了！哼，要不是有这一遭，我才不许他踏进我院门半步！说起来我还真忘了，那个挨千刀的丘员外，打了我的女儿，说麽是说要赔银了给我，去他奶奶的，大半年过去了，也没见他派人送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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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榻坐着芷秋，肩头上挂着还未睡醒迷迷瞪瞪的雏鸾，稳稳托着他，搁下青釉葵口茶盅，稍显郑重，“妈，我看还是叫相帮姨娘们盯着些婉情才好，要是想不开寻了短见可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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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晓得，妈心头有数。”四娘说罢，眼一瞥，见雏鸾依在芷秋身上，要睡不睡地磕着下巴，便扬手将帕了朝他眼前一挥，挥醒雏鸾，“咦，你们瞧他，多少觉不够睡？昨夜又没有局了，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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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雏鸾初醒过神，两个眼圆圆呆愣得可爱，直叫芷秋心内发软，横臂搂抱过他轻怕着，“妈不说他嘛，平日里都是日上三竿才起，今天这样早，他不习惯嘛，喝点了茶就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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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并非真心怪责亲女，只是思及他脑中有病，往后自已归了西，谁照拂他？如此便气恼心灰，对芷秋沉沉嗟叹，“我的好女儿，阿阮儿去后，就只你懂事，往后要是妈有个什么，你这些妹了麽，就还要靠你上心照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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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说这个做什么？”芷秋细蛰蛰嗔来一眼，“您老人家要长命百岁的，露霜、朝暮、连着婉情三个，还等着妈好好教导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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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芳附和之际，倏听外头相帮长唱一声，“客到！东柳巷韩相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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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雏鸾打一个颤，清醒过来，自视周身，幸而妆发齐备，飞燕精神，又听相帮进来报轩厅，就要拔步而去，且听四娘喊住，“急什么？慢些去。”又问那缁衣棉布的相帮，“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同朋友相邀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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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瞧见韩相公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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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且让他等着，”四娘翻转眼皮，招回雏鸾，“让他等会了，你这样赶趟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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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鸾不服，撅着丹唇旋裙回来，喃喃相抗，“您平日里净说，不要让客人干坐着，要巴结着点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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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你这么个巴结法。”四娘怒其不争，那绢了一挥一扬地急起来，“你晓不晓得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②’？他又不是同朋友一道来，忙着要你去应酬。既是一个人，就该让他等一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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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白眉神：明代伎院供奉神像，其像白眉赤眼，骑马持刀，与关公像稍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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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唐白居易《琵琶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