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肃清之城被泪水浸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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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口中迸出怒吼的时候,浑身都在发颤。紧咬牙关的凶狠模样和骑士往日的和风细雨相差甚远。皱起的眉毛挤出极深的褶皱,嘴部线条因咬牙而扭曲。一双金眸中冒出点点火星,除了凛冽的寒意竟还带上些凶恶的意味。甚至还可以看到他额上微凸的青筋和血管。
似乎谁都未曾见过动怒的英灵迪卢木多。当真正见到之时,亦无人知晓他愤怒的极限在哪里。
“您知道吗?见死不救和杀人在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那些无辜者的死,您当真对他们无动于衷吗?”
然而,面对盛怒中的saber,从正面直视着他的caster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把你的舌头捋直,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出来。别给我拐弯抹角的!”
“……”
saber被caster的气势所震慑,出现了短暂的细微喘气声。他的表情既不是动摇也不是害怕,反而有些迷惘和不知所措。他突然改用较为平和却不乏沉痛的语调说:
“拜托您了,主人。那个英灵把人们正常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这样的邪恶之徒,根本就不配得到英灵的名号。她以使人陷入绝望为荣,以散播恐怖和瘟疫为乐。战场早已在她的魔爪下被污染得乌烟瘴气,视野之间尽是尸横遍野。那样的恶魔绝不能姑息。我迪卢木多决不能原谅那个berserker。再不去的话就迟了。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允许我——”
“我们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什么berserker。”
saber的高声宣言被沉静的女声所打断。caster凝视近在咫尺的光辉之貌,自行忽略掉saber恚愤的目光。
“你还不明白吗?berserker是在自取灭亡。完全没有必要把精力扑在一个就快要完蛋的垂死之人身上。就让其他人去处理好了,说不定一两个出手相助的servant能和berserker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现在,有更紧迫的事等着我们去做。”
saber听到caster这么说之后垂下了肩膀。俊美的脸庞写满失望。沸腾的怒气似乎因为失望而渐渐降到冰点。
他绝不是不顾主人尊严的servant。考虑到不能在master不知道的情况下擅自做出和敌人交战的决定,他没有冲动地提着剑冲向那片死亡泥潭而是按捺住满腔愤意,赶回来和她商量。可他却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就是因为saber将主人放置在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首要位置,就是因为这个,他才错过了——不,是一定错过了剿灭berserker的最佳时机,并且造成更多不必要的、原本完全能够避免的伤亡吧。
可是现在,自己发自内心去尊敬去爱戴的御主却完全不顾他的颜面。
caster的漠然让saber郁闷不已。她既没有人类最基本的怜悯心也没有作为英灵的骄傲。她的眼里只有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saber不敢去厌恶自己的主人,只是……目前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saber对化解自己和御主之间越来越深的隔阂几乎完全丧失了信心。
现在的关系毫无疑问跌入了最低谷。在观察saber表情变化的同时,caster仿佛在回顾着自己的过去。好像两个人相识的光阴都不复存在了一般。caster的心中隐隐涌起一阵痛意。
“saber,你作为servant向我发过誓的吧?为了助我得到圣杯你将全力以赴地作战,并且忠诚地效命于我,对吧?”
仿佛被剥离了所有的力气。从干涩的喉咙深处,saber用仅存的力气缓慢地回答道:
“是的,当然。……当然是这样。”
他说了两遍。听起来第一遍像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依旧没变,第二遍是使用了强调的口吻说服自己坚信这一点、把逐渐游离的心巩固起来似的。
“那你为什么总是跟我意见相左呢?”caster淡淡地问着。
“……我只是为了骑士的荣誉,以及正义与公道。并非以阴谋诡计去赢得战斗。”
“你觉得战斗是乐趣,是你伸张公义的一种手段?——我说的没错吧。saber,你真的了解圣杯战争的性质吗?”
“……”
面对caster紧凑的三连问,这次saber没有作答,只是缄默着。
回忆起不久前见到的那一幕,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的caster换了个她更加关心的话题。
“最需要我们去留意的敌人应该是assassin和ruler。assassin杀了监督者。而那个ruler竟然没有能够保住她的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在窥测到berserker闹事之前出现在水晶球中的画面,便是这个。assassin代替自己实施了这项曾一度由于saber的反对而破产的计划。虽然不能保证全部的过程都被记录在内,但大致的情况基本上就是那样了。
“……您说什么,监督者死了?”
saber还在惊讶足不出户的caster怎么会知道这些并且语气如此确信,就听到冷冰冰的女声,“水晶球告诉我的。”
靠你能侦查到什么。
——caster差一点就因为前面和saber闹得十分不快,而把这紧接着上句的话给说出来了。极度伤人、并且刺痛人心,几乎达到践踏英灵尊严的这句话,绝对是沉重而又致命一击吧。
saber半信半疑。就在他想要追问的时候,“砰——”响亮而明显的冲击声驱散了他的念头。
宛如礼炮般的声响,是圣母主教堂座的狼烟。在这届圣杯战争中已经见到过好多次了。
caster朝能够观察到南面的一扇窗户走去,拨开掩住屋外景色的窗帘。saber也移向窗边。城市偏南的方位出现颜色鲜明的魔力闪光,但这一次发射信号弹的人却不是监督者。
“这是……某种符号吗?”
总觉得那些罗马数字似曾相识,不单单是数字所代表的表层含义。直到被saber确切地问起来,caster才忽然想起自己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见过它们的。
“塔罗牌中的‘大阿卡那’。xiii和ii……第13张和第2张。是‘death’(死神)与‘highpriestess’(女祭司)。难道?……我懂了。”
“……有什么含义?”
“看来凶手把杀害监督者这笔账嫁祸到我头上了呢。”
saber盯着在天空发光的狼烟。caster的解释让他蹙起眉头。
“啊,怎、怎么会。”
狼烟表述的意思非常隐晦。信号弹是从监督者所在的教堂发出来的。「女祭司」在这个特殊的语境下可以指具有管理圣杯战争职责的修女,也可以引申为“女性魔术师”。因为「大阿卡那」中的第一张牌「魔术师」才是指男性。
色彩不同的两个数字,「女祭司」在「死神」之后,可见并不是为了说明被害人的身份,暗指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即——不是要说「监督者死了(女祭司遇见死神)」,而是指「造成死亡的人是女魔术师(死神是女祭司)」才对。
可是按照常理,根本不会有人得出「战败的银发master把保护着自己的监督者杀死」这个结论。既然如此就只剩下caster一个嫌疑人了。
不过会是谁代替死去的监督者发射这枚信号弹,把她的死讯通知全城的呢?想必其他master和servant都已经收到了吧。
想知道发射的人是谁,现在也没有办法。能被水晶球监视的只有战斗片段。因为战斗最能散发巨大的魔力。一旦失去由战斗引起的魔力源作为向导,水晶球的超视距侦察能力就无法持续追踪下去了。
caster轻蔑地冷哼一声。她拉上窗帘,面对着saber。
“纠正之前的错误。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在这里进行无谓的争论。你想消灭berserker的话就去做好了。”
caster一反常态地笑了笑,用平静到令人有些不安的声音对saber说。态度的大转弯让骑士顿时茫然了。因此,他愣是没能马上回答。
“勇猛的剑之英灵好像一副立功心切的样子呢。你这样反复求战,我也不能老是泼你冷水嘛。相信以你的身手不会被berserker打败吧?”
极短地呆愣了片刻的saber想起自己肩负的使命马上振作起来。无暇顾及与master的争执,询问她忽然改变主意的原因这种事还是等回来以后再说吧。caster的身前传来高昂的声音。
“决不负您厚望。我一定会把胜利和荣耀带给您!”
迅速而匆忙地如此说道后,saber便化为一阵疾风飞驰而去。
caster虽然看着他离去,但她的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在如何消灭assassin的问题上了。她对saber的放行绝不是她认同saber的骑士道或者价值观。她并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现在也完全没空去理会这些琐事。
只是有些计划,实在不想让saber参与甚至知道。caster凝望着水晶球中的berserker和那些因进食而兴奋大叫的僵尸群琢磨了一会儿。她空茫的神情就好像那里面空无一物似的。
想要使情况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首先就有必要让别的servant把ruler击败。这个执行者看来是assassin。但是不知道ruler是属于何种性质的英灵,监督者死去的话能令其彻底消失吗?
assassin的匕首划过监督者的脸颊,是大约一小时前、天还没完全变黑时候的事。陪同的魔术师有着一头杏黄色的头发。那是如同谜一样存在的assassin的master,曾被他的servant以胆小如鼠形容过。那个青年可能根本就没有向教会登记过master的身份。总之不管是身份也好还是住址都是谜团。
把谋杀的罪名陷害到自己头上,是assassin那样的敌人会做出来的事没错。之前想不通assassin为何要间接帮助自己除掉监督者和ruler的caster,直到目睹教堂谋杀案的过程和那发狼烟以后的这一刻为止,才终于认清谁是这次圣杯战争最危险的竞争者,也意识到自己与assassin这个旧日盟友的对决或许是不可避免的。当然,绝不是什么正面战斗。
ruler、archer那些英灵……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然而assassin那种在睡梦中抹别人脖子的杀手还是比他们更具威胁力。
既然想明白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边这么想着,边斜视了一眼saber刚才消失的地方。
saber和自己的契合度实在是差劲,但也不能怪他。自己总是以master的身份命令他去做违背骑士道的事,令他倍感羞辱吧。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杯。可saber向往的却是公平与荣耀的正大光明的战斗,即使在最卑鄙最具有欺诈性的游戏中也严格恪守着骑士精神。他侍奉的只是在追求圣杯的道路上逐渐迷失甚至完全变得不择手段的自己。
对她尽忠,是servant职责所在亦是这种精神的体现。但如果对象是这样的主人……连caster都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没什么资格了吧。
他们之间的冲突使得各怀心事的二人始终不能完美地配合作战。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一味地进行矫正。想办法适应吧。
caster扫空忧悒的情绪,把水晶球收起来。
“和以前一样还是老样子。漂亮的事由你去做。遭人唾弃的那部分就交给我。”
留下这段没有听众的话,与saber行进的方向完全相反,caster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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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出动了全城最优秀的特种兵对怪物进行围剿,却依然无果。危急之下,城市西面的弗朗西斯·沃伦空军基地司令部管辖之内的第90导弹联队和第37空中救援队,立刻为两架f-35a战斗机发放了军用飞行许可,允许战斗机出动进行作战。随行的还有一架uh-1直升机。
虽然基地内部22*3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中,有200个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发射井部署着200枚洲际弹道导弹。但在这种人员和公共设施均伤亡惨重的时刻,就算想要一劳永逸、彻底铲除后患也不可能对停机坪进行轰炸。这笔巨大的损失谁来埋单。
整个空军基地都已经处于如坐针毡的状态了。从司令部接到的指示是“机场出现怪兽”这简直像是笑话一样内容。但是当飞行员驾驶f-35a战斗机盘旋在机场上方的雷云高空中、uh-1直升机以高倍镜头对地上进行拍摄的时候,谁也笑不出来。
“……开玩笑的吧?”
视线瞬间就被强烈地攫住了。看到的是类似于血池地狱般的场景。在恐怖电影里,这倒是常见的画面。然而驾驶舱中资历颇深的飞行员完全没有想到,竟然在现实中也能亲眼见到这令人发指的场景。
从尸体中渗出的鲜血好像沙暴似的流泻回到地上,掩埋了死者那早已被撕扯得不似人形的躯体。
杀死他们的凶手,溃烂的皮肤上布满了蠕动在伤口缝隙中的蛆虫。这样的怪物少说有二三百个。
“喂。那些僵尸……会传染病毒吗?”
如果观看的是电影,被咬一口就会变成它们的同伴。可真实的情况是,丧命在血口中的那些受害者,纯粹只是怪物们填饱肚子的食物罢了。即使在密封的驾驶舱,仿佛也能感受到那恐怖的视线,闻到它们身上的腐臭味。
卫星拍摄的画面传到空军司令部。从荧光屏看到这片炼狱的年轻军官脸色惨白地伏下头,开始剧烈呕吐起来。但是任谁都没有对他加以斥责。所有看到这副景象的人们都瞬间明白了一件事。那简直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世界的怪物,正残暴地玷污这个世界的常规和法则。寂静的司令塔顿时充满了愤怒与震撼……
哭声早已经成为主旋律。滞留在机场内部的其余航班的乘客们以及工作人员,都期盼灾难能够早点结束而在祈祷着。现场的撤离工作由于外界因素进展得十分缓慢,仍有大量普通民众不得不暂时逗留在机场。
政府调动了数量更多的特警队。但没有人敢闯入敌圈,仅能做到封锁停机坪、把僵尸们围堵在肇事地点防止它们进一步向全城扩散的地步。
母亲抱着因为害怕而不停哭泣的孩子,一家三口蜷缩在临时铺下的毛毯上,全身都在发抖,样子看起来惨不忍睹。从远处传来的阵阵撞击声仿佛利刃钻入心中那般令人恐慌不安。也许顶不了多久了。坚固的玻璃门一旦被怪物攻破,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
尽管如此,紧抱着孩子的母亲,和旁边保护着母子的父亲,仍然在死亡的丧钟声中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忽然,怀中的哭声停止了。“妈妈,那是什么东西呀!”在母亲怀抱中的幼儿瞪大因为好奇而忘记了恐惧的大眼睛,用手指向划破天空的一条线问道。
父母随着孩子的手朝天边望过去。接着其他的人也都看到了。有一道深绿色的轨迹,正斜斜地横过天际,飞速向引发这场异变的祸端靠近。
“妈妈,是不是超人来救我们了?”真是天真无邪的年龄,不畏任何让大人们心惊胆战的事物。在母亲怀中开心地拍着手的孩子,发出了仿佛迎接救世主一般的欢笑。
身边的景色倏忽而逝。浓重的血腥味愈发令人作呕。以极快的速度在建筑物间不停穿梭的saber降落在泥泞和血污中。
周围一片血海。赤红的鲜血使地上浸满了充足的湿气,好像抵达的地方不是平整干燥、不透水的沥青路面,反而给人一种踏入湿地沼泽的错觉。
“真惨啊……真是丑恶凄惨,比之前见到的更甚一步……!”
缠绕在靴子边的尸骸阻止了saber前进的脚步。从下方传出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好像是骨头。
“……”
肉还有内脏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不完整的骨架,上面零星积余了一点残存的肉末。到处都是被蚕食、被粉碎的□□,残败不堪到连原形都无法保留。尸骸歪七歪八地遍布着整片区域。
berserker究竟实施了怎样残忍的杀戮,才会使这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场景呈现在自己眼前。本来在这附近巡逻的saber赶回去向caster报告这里的惨剧,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如果自己赶到这片重灾区时马上进入战斗,也许能减少一些伤亡。saber只要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中痛苦万分。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现在到来的是和之前那群喽啰们完全不同的强敌,也不知道是否因为saber周身的怒气散发到了空气中。无论是敲打着玻璃大门想要冲进机场内部朝更多的美食扑过去的僵尸,还是浑浊的双眼闪烁着幸福的光芒正在享用残羹剩饭的僵尸,都慢慢朝敌人这边聚拢过来。在这群僵尸身后,saber一眼就看到了罪恶的源头。
“嘶……!”
吸食到不少温暖而又新鲜的热噗噗的血液,心花怒放的黑妇人舔舐着湿漉漉的血唇。她的眸子闪耀着一丝快乐的光芒,看上去竟比最初现界时候要年轻些。傀儡对目标造成的一切伤害,也就是敌人受伤流出来的血液,似乎除了补充魔力外还有某种养颜的功效。
saber对这个女恶魔无话可说,他放弃了交涉。而berserker也不是那种会和敌人进行长篇大论的servant。
“你就是berserker吧?的确正如master所说的那样,你是在自取灭亡。因为我会用你的血,去祭奠那些亡魂!”
saber静静地呼吸着,提起左右两柄宝剑。同时berserker轻盈地把手臂缓缓抬起来,轻点手指,发动了对这个不速之客的总攻击。
挥舞的剑和狞笑着扑来的僵尸揭开了这场惨烈战斗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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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都致力于让其他势力忽视自己而谨慎行动着的朋树,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后再也坐不住了。
大部分频道都紧急插播关于突然出现在机场的杀人狂魔的报道。听说搭乘夏延市到旧金山晚间航班的一飞机乘客,都被不明身份的怪物杀得一个不留,连发生了什么都没能搞清楚就被绞成了肉碎,最后被怪物吞噬。寻常百姓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大概以后也不会知道。只能战战兢兢地在电视机或者电脑前发呆吧。但作为参加圣杯战争的一名魔术师,朋树可是非常清楚只有那个狂乱的berserker才会做出这泯灭良知的兽行。
埃尔梅罗二世也在看类似的新闻吧。在屏幕中和朋树视频沟通的中年男子,专注于这接二连三的纷乱,若有所思的脸庞一副严峻的样子。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不可预计的大事果然接连发生了。
负责维护战争秩序的管理人员夏绿特修女,从不久前接收到的狼烟所传递的消息来看应该是死去了。偏偏是在城市陷入到berserker骚乱的这个关键时刻。
“……真是祸不单行啊。”
看着电视屏幕上,在berserker的蹂·躏下一片鸡犬不宁的场景。应该说更凄惨更真实的一面或许根本就不会呈给民众们看吧。看着那些,埃尔梅罗二世难以抑制心中的惭愧。
第四次圣杯战争末期,冬木市民会馆附近的大火,使至少五百人丧生,更多的人流离失所。那时侥幸生还下来的自己也通过电视看到那些悲惨的景象。战乱造成的创痛直到现在都难以完全平息。
再也不希望有类似的悲剧发生了。他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才会在五年前毫不犹豫地再次投身于战场。
如果说25年前的那场战争,当时的自己过于稚嫩,过于无知,只能被动地看着残酷的战争以最坏的形式闭幕,那么在后来的岁月里,被冠名为埃尔梅罗二世的男子已经成长起来。
回想起那两次战争惨烈的情形,他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个奇迹了。
然而,又出现了新的牺牲者。曾经铁定了心、发誓要让今后威胁冬木的怪异事件再也不会重演,而今,在夏延的战场上再次爆发空前的危机。
发狂的servant挣开了约束。无数无辜之人在berserker的暴虐下失去生命,埃尔梅罗二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恶魔之爪死死地扼住了。这条特大新闻,已经光速传达到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五年前没能完全解体的圣杯这次在夏延市掀起了波澜。为什么无论怎么努力,都阻止不了呢?
现在的自己依然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他抬起眼睛,忧心忡忡地盯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失真的声音传到耳边,让他的视线落到屏幕中满脸坚毅的朋树脸上。
“虽然我一直不主张多管闲事,不过阁下,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战场,就是希望能够避免流血的事件继续发生对吧?不让由圣杯引起的斗争夺去更多人的性命。那么现在就必须阻止berserker。她正在让无辜的受害者流血。”
埃尔梅罗二世强而有力地点点头,露出了夹杂着欣慰和少许苦涩的笑意。
“你说得没错。我同意你的决定。但一定要小心。朋树君,这座城市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埃尔梅罗二世一脸郑重地对朋树投去期许的眼神。接受了这副重担,朋树挺直背脊对这位长辈回以认真的目光。
“——lancer。我们要战斗了!”
当朋树提出要去剿灭berserker时,lancer“几乎”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berserker已犯下众怒,朕不会轻饶于她。不过——回答朕,汝是在祈求朕吗?”
身穿晃眼而颇有金属质感的树叶印花装饰起来的现代服装的servant,以俯视的姿态问话。
然而,问话的内容并没有使人不快。虽然大多数情况下lancer乐于展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宽广风度,答应master的请求。但身为master的魔术师一方也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这一点朋树很清楚。
“臣惶恐,请陛下出兵剿灭berserker。如您所察,那个魔鬼正在糟蹋陛下您十分欣赏并且心之所向的这片净土。”
朋树放下身段,以优雅的姿态九十度鞠躬,充满敬意地对servant施以一礼。这并非妥协。就算现在不是紧迫到必须争分夺秒的时刻,他也愿意这么做。
“准许。就赐汝与朕共赴战场的荣誉。”
双手抱胸的lancer脸上洋溢着欢喜和英气。
埃尔梅罗二世一直望着朋树和servant远去的背影,直到屏幕中再也看不见才回过神来。
拜托你了,朋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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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向大路进发仅是走到室外,就能立刻觉察到外面一切都乱了套。光是从朋树身边就驶过了好几辆警车。可是在封锁指令和救援工作中疲于奔命的警官们根本无暇分心,去顾及两个区区在夜路上行走的路人。即使离机场好几个街区,都能从此起彼落的鸣笛声感受到街道的混乱状态。
“形势完全混沌,连法则亦不起作用,失去了效力。此时必须依靠强制性的武力制裁。惋惜地说也只能是以暴制暴了。”
说话的时候虽然未曾动怒,但lancer凝望远端的侧脸依然不减威严的气质。这种气质伴随着耀眼的魔力化为辉煌灿烂的甲胄,替代了花哨的现代装。lancer全身都包裹着战甲和战意。
“是啊……”
希望伤亡不要继续扩大、无辜的民众能够及时避难的伤感流露了出来。朋树为了稳定一下自己内心动摇的情绪,握拳低语着。
“既然战场的方位已经确定了,就往那边赶过去吧。”
动荡的局势使全城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这个时候恐怕连计程车都很难叫到吧。酒店离berserker暴走的地点至少有好几公里。朋树已经做好不得不徒步赶去战场的艰难准备。
他拔腿向前走着,却忽然听到身后变调的笑声。
“怎、怎么了?”
“真是叫朕苦闷。汝莫非想用步行吗?”
lancer意味深长地斜了朋树一眼,然后对着虚空吹了声口哨。
随着呼唤声,空间仿佛发生了某种扭转。破空而出的光芒勾勒出一匹棕红色毛发的骏马身形,在闪耀着的荣光中向英灵君士坦丁身边奔跑着靠拢。
“君王出行怎能徒步。上回巡游是为了彰显朕之雅兴。眼下还是快马加鞭、尽快赶路为好!”
“啊?”
停在lancer和朋树身前的骏马高傲地仰起头颅,从马鼻中呼出一记嘘声,好像是在嗤笑这名慌张的年轻魔术师。
“……你你,喂……你是lancer吧?是那个被称为枪·兵的职阶吧!为什么会有马?”
朋树的表现简直比城市的现状还要混乱。对于惊得双目圆睁的master,lancer无奈地耸着肩。
“朕的御马可多了,多得连名讳都来不及取……”
“啊,不是。不是指你生前!我的意思是,作为一个不是‘saber’也不是‘rider’的英灵,你不应该有骑乘能力的啊!”
——难道说,这是召出来让我骑的,身为马主的lancer自己跑过去吗?
lancer的下一步动作马上推翻了朋树美好的臆想。只见他利落地跨上高头大马。
“此乃‘皇帝特权’。哎,汝应该更努力地了解朕的技能啊。”
lancer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挪出身后的空位。他仅仅转动视线,用充满气魄的声音开口道:
“朕懒得解释。汝快些上来。”
似乎是自家servant的某项保有技能吧。朋树经lancer这么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那是能够让lancer凭借本人的主张在短时间之内获得本来不能持有的技能的能力。符合的技能大致涵盖了骑乘、剑术、艺术、统御力、谋略等。甚至连□□层面的负荷包括「神性」也能获得。
这些额外的技能让英灵君士坦丁能够比其他servant更适应运用坐骑战斗的机动战。当然,因【皇帝特权】所得的【骑乘】充其量只达到骑马的级别,和「rider」或「saber」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可是让朋树纠结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自己没听错吧,lancer是在邀请他一起骑上去吗?这是真的?
见朋树久久没有动静的lancer惋惜地摇晃着高贵的头,雏鸟绒毛般短而密的深棕色卷发跟着微微晃动。
“原来如此。看来汝不会骑马啊。真可惜,朕倒是没注意这点。”
“哈……?才不是!关于马术我也是有训练过的。只是……”朋树用极为复杂的表情苦笑着,看了看骑在马背上的英灵,“我真的可以吗?一介凡人的我何德何能,竟然与罗马帝国伟大的君主、与陛下您共乘一骑?”
朋树无法平复逐渐紊乱的呼吸,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此刻自己的心情竟激动得如此难以名状。
他不能忽视当lancer说出这项提议时自己兴许还有些沾沾自喜,但他很快就在心里对自己摇头。
举世无双的好马只有英雄才配得上,绝不是像自己这样的人有资格去骑的。
在既有些兴奋却带着更多紧张的状态下他听到lancer问:
“汝之前曾说,想投入朕之麾下,成为一名臣子对吧?这不是戏言吧?”
“哎?当然不是了……”
朋树对lancer有过称臣的念想是在三天前的上午,这份心意至今仍未改变。但他记得lancer当时绕着弯用语言拒绝了自己。
“朕之荣光汝皆可瞻仰,朕之败绩汝亦要承受。成为朕之臣下的话,就先命汝做一件事。讨伐贼寇期间,跟着朕以及朕的爱马,不要离开寸步!”
虽然是略带些嘲讽的语气,但却是相当强力的言词。lancer用爽朗的声音赐下圣旨。
“——上来吧。”
骑在骏马上的lancer又把身子向前挪了挪,腾出更多的地方。此时lancer尽管仍保持着威严,但是语气已经变得温和融洽许多。
对于lancer的言词,一直持摇摆态度的朋树稍稍松动了。仿佛受到莫大的感染和鼓励,朋树的犹疑声沉寂了下来。
“是的,遵命!”
朋树坚定地坐到了英灵战马的背上。lancer笑着。他摸了摸爱马的鬃毛,然后夹紧马腹。
身下的骏马发出长吟般的粗犷嘶鸣,修长的四肢支撑着壮实的躯干开始疾驰,沿着大路向前。急切地奔赴前线的情况下,早就管不了路上会不会有人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了。
不断敲击着地面的马蹄声连绵起来就像一首激昂的战歌。这跑速比朋树预料中还要快。由于靠后的位置拉不到缰绳,没办法坐稳,一时间有些往后倒的朋树没有任何可以抓取的物体,在彻底被甩飞之前只能无助地朝lancer伸出了手——
“不要过度拉扯朕的披风!”
“啊,那个……臣尽力而为啦。”
君王与臣下带着一同出战的决心,飞身投向了战场。
沿途中他们经过教堂。片刻前,不明人士发出的狼烟喻示着监督者已死。发生了这种不得了的大事,朋树原以为圣母主教堂座附近会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警车和稽查人员包围。但坐在lancer的骏马上向教堂方向眺望过去的朋树,只见到飘然的迷雾笼罩了、吞没了那座天主教堂。
那雾气并不是气候所致。周围有魔力的气息。应该是人为。是有什么人逗留在那里,张开了结界吗?
先抛开这些。英灵君士坦丁御驾亲征之地,是城市中央的杰里奥尔森机场。那片蒙受着berserker恐怖统治的土地已经离朋树和lancer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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